很平淡的梦境,几乎是醒来就记不清模样事物的梦。
楚远棋从床上坐起身,他无奈地揉着太阳穴,体验指腹下丝丝缕缕的发麻疼痛感。
午睡醒来,偶发头疼,这是近来的一个毛病,其他倒还好说,偏每次都是梦见她。
你是来折磨我的?他在心里轻声问。
寂静无声的房间里,只有窗外的鸟鸣声叽叽喳喳,他叹口气,站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。
徐礼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。
“怎么了?”楚远棋放下揉捏太阳穴的手,问。
徐礼低头,小声附在他耳边说话。
楚远棋脸上并无讶异之色,他点点头,没有说什么。
这个时间段是一天最热的时候,可家里常年冷清,往常还有个不成气候的儿子,前不久把他打发到国外做事,家里便只剩下为数不多几个佣人。
他低下头,瞥见楼下一抹不属于这里的白色。
女生坐在沙发上,脊背挺得很直,但看得出来她很紧张,眉头轻皱,脸上的不安简直是要溢出来。
似乎是注意到目光,她仰起脸,见到是他,那份哀愁终于消淡了些。
梦中的情景和现实交错,楚远棋竟产生些恍惚来。
“楚先生。”她站起身,仍是拘谨。
于是楚远棋缓步走下去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他坐在她对面,身体微微往沙发上靠去,语气没有不耐,好像还是不久前的好好先生。
李轻轻不由松口气。
“是,是这样的楚先生,我并不想打扰您,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,确实没有办法才来求您。”
她说话的时候,楚远棋就只是平静地看着她,一直到李轻轻这句话说完,他才微微直起上半身,把桌上的水杯往对面推去。
杯底滑过桌身,发出极其微弱的声响。
“慢些说话,不要着急。”
李轻轻的表情因为这句话怔了怔,原本想的措辞也被打乱,她只好小心地捧起水杯往口中送了点水。
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,内心天人交战,李轻轻深呼口气,她放下杯子,像是终于做出决定:“谢谢您。”
“我知道我不该因为上次楚先生找我,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,我的身份我明白,可前不久我因为一些事……”
虽然早做好准备,李轻轻的嗓音在面对他时仍忍不住发颤,她握了握拳,瞥向手上的疤。
“因为一些事得罪了人,丢了工作,加上之前欠的钱,我实在没有办法去还,所以……”
“能借我些钱吗?或者其它的,我什么都可以做,真的。”
越往后说,李轻轻的声音越小。
虽然金恩胜说得多有自信,但李轻轻可不是有勇气的主,来的时候信誓旦旦,一见到人又畏畏缩缩,生怕一个字不对劲就被毫不留情地踹出大门。
楚远棋并没有立刻回答她。
男人唇边噙着一如往日的笑容,他侧头看着外面,因为刚睡醒,浑身还散发着惬意懒散的气质,仿佛很好说话,也仿佛根本不在意她嘀嘀咕咕的一大堆。
“这样啊。”好半天,他转过头,用很是惋惜的语气说,“才多久,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子。”
“坐过来点吧,让我看看你。”
他轻轻拍了拍旁边的沙发,李轻轻站起身,战战兢兢坐到楚远棋旁边。
人的距离一旦近起来,很容易生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。李轻轻看见男人抬起手,把她落在肩膀的发撩开。
他依旧不疾不徐,眸光从李轻轻发颤的喉头逐一扫去,最终落在她缩紧的手背上。
“刚才进来时,有看到院里死去的栀子花吗?”
“看到了。”李轻轻老实答道。
“嗯。”老男人笑笑,“和去年相比,今年的花死得格外早。”
他的手掌落在她肩膀,没有要撤开的意思。
“花开花死,本也由不得谁,你在来之前也应该明白。”
“我当然可以帮你,但你又该还给我什么?”